译者注：本文原发表自The Ringer，作者是Howard Beck。文中数据均截至原文发稿前（当地时间2月13日19：30），文中观点与译者无关。
这一代三位标志性的NBA球员正接近他们辉煌职业生涯的尾声。他们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当然，冠军、荣誉和奖项都很重要，”杜兰特告诉The Ringer，“但我小时候没想过这些。”
在NBA交易截止日那一片混乱之前——在他又一次被卷入交易流言的浪潮之前，在勇士试图（但未能）把他劝回之前，在专家们再次为他复杂的篮球生涯历程而忧心忡忡之前——杜兰特悄然来到布鲁克林，展现出一副在篮球世界里心满意足的模样。
那是1月下旬，太阳做客巴克莱中心，杜兰特曾在这里度过了三年半的焦虑不安的时光。距离杜兰特迫使篮网将他交易出去已将近两年。但在这个夜晚，他听起来更多的是感伤而非怨恨，更多的是感激而非委屈。
他深情回忆起篮网2021年的季后赛之旅，他与欧文和哈登短暂（且有时惊艳）的合作。虽然最终没有带来总冠军，但这无法阻止他对布鲁克林球迷以及这座球馆的喜爱，他称这座球馆是他的第二最爱（当然，排在菲尼克斯的足迹中心之后）。
“有过一些美好的时光，伙计，一些有趣的瞬间，”杜兰特说，“虽然没能最终夺冠。但那些持有季票的球迷，在寒冷的天气开车来现场看我们打球的球迷，他们依然记得我们……当我来到这里时，我仍然能感受到他们的爱。”
当晚，太阳大胜，暂时从自身的混乱与失望中解脱出来。围绕着杜兰特、布克和比尔这三位顶薪球星组建的太阳队，本应是总冠军的有力争夺者。然而，如今太阳队的胜率徘徊在50%左右，还在为保持竞争力而苦苦挣扎。在交易截止日之前，他们拼命想要得到巴特勒。他们讨论过一笔多方交易，将杜兰特送到勇士，在那里他本可以与库里重聚——但杜兰特拒绝了这些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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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队最终得到了巴特勒，提升了他们进季后赛的希望。而太阳队则未能完成任何重磅交易，这可能使得他们在今年春天的季后赛中希望渺茫。不过，他们确实透露出有意交易杜兰特的意愿——这一情况肯定让他心里不舒服。这意味着，到了夏天，杜兰特肯定又会成为交易流言的主角——随之而来的是关于他的愿望、梦想、幸福感的各种心理分析。
事实上，在职业生涯的第18个年头，杜兰特的愿望非常简单：“努力成为你能成为的最出色的球员，每天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力，”他在访问布鲁克林期间告诉The Ringer，“这是最重要的。我想这肯定是支撑我继续前行的动力。”
不是得分王，不是入选最佳阵容，不是再拿一个MVP，甚至不一定是第三枚总冠军戒指——尽管他当然会欣然接受这一切。但杜兰特的荣誉陈列柜里已经满满当当。本周，他成为NBA历史上第八位得分超过30000分的球员。他的传奇地位已经非常稳固。所以，36岁的他对篮球满足感的定义，与30岁、25岁或20岁时有所不同。
“我是说，赢球是最重要的，”杜兰特说，“但有很多事情你无法掌控。这是一项团队运动，也是一个庞大的生意。很多有助于你赢得总冠军的事情，你都无法掌控。可能会出现伤病，可能会有交易。队友有时可能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但你能掌控的是，每天都成为最好的自己，为球队贡献力量。”
周日，杜兰特本将与36岁的老伙计库里以及40岁的詹姆斯一同作为沙克队的首发球员，亮相2025年全明星赛，遗憾的是詹姆斯因伤临时退出了比赛。这三个人的同框将充满象征意义与怀旧情怀，或许还夹杂着对一个逐渐远去时代的些许惆怅。这三位球星是他们这一代的标志性人物，在2012年至2022年间，他们共斩获11个NBA总冠军中的8个。如今尽管他们仍然保持着顶级水平，但显然，他们的统治力正在减弱，再次捧起奥布莱恩杯的机会也愈发渺茫。
在这个联盟，超级巨星肩负着独特的重担。球队的所有荣誉都会归功于他们，但任何失败也都会归咎于他们。杜兰特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他经历过，享受过，厌恶过，也反抗过。而现在，他似乎已经释怀。
“当然，总冠军、荣誉和奖项都很重要，”杜兰特说，“但我小时候没想过这些。我在乎的是球技变好，真正享受打球，进入NBA。每次踏上赛场，我都想秉持这种心态：尽你所能做到最好，享受比赛，乐在其中。如果你做到了，胜利自然会来。”
我们常常将自己的价值观和期望强加给那些我们狂热追捧的超级巨星。有一种观点，就像那句古老的谚语所说：“胜利并非一切，但它是唯一重要的。” 就像老话说的那样，奖杯永远是最重要的目标。非总冠军不可，否则就毫无意义。但球员们表示，即使他们可能再也无法赢得另一个总冠军，日常的努力也有其意义。
“你专注于球员的成长，专注于在精神上保持斗志，”库里最近告诉The Ringer，“因为我知道，尤其是在我这个年纪，如果你懈怠了，或者不能让自己找到一些乐趣，你可能很快就会失去动力。”
在巴特勒交易前几周，库里说出了这番话。对他而言，这种乐趣来自于指导年轻队友，以及延续他与德雷蒙德-格林和科尔教练长达十余年的合作。
勇士队仍然在努力最大化库里职业生涯剩余的价值，这本身就具有重要意义。这表明他们坚信仍有奇迹发生，尽管所有人都明白，再赢得一个冠军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你必须认清自己的处境，但要保持斗志，逼迫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找到乐趣，”库里说，“作为一名竞争者，如果轻易放弃，我认为没有人能取得成功。我以此为傲，接受这个挑战。目前就是设定一些小目标。我们就是争取赢下（下一场比赛），把它当作一场季后赛来打。就这样一场接一场地打下去，直到赛季结束。”
对詹姆斯来说，如今的满足感来自于打破所有40岁以上球员的NBA纪录；而快乐则来自于与儿子布朗尼一同征战赛场。去年6月，湖人队在第二轮选秀中选中了布朗尼。
“这可能是我经历过的最棒的事情，”詹姆斯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一场比赛获胜后说道。这场比赛中，观众高喊“我们要布朗尼”，随后布朗尼登场，并在本赛季第四次得分。
“在布朗尼的童年时期，由于我的职业生涯，我错过了他在业余体育联盟比赛和高中比赛中的很多精彩表现，”詹姆斯告诉记者，“如今看到他作为一名NBA球员，和我们一起在场上得分，能和他并肩作战，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就在当晚，一件令整个篮球界震惊的事件如平地惊雷般地发生了。湖人用安东尼-戴维斯交易来了25岁的超级巨星东契奇。突然间，詹姆斯再次冲击总冠军的可能性似乎变得切实可行。而且在他职业生涯的最后篇章，现在有了指导一位优秀接班人的机会，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满足的事。
但詹姆斯、杜兰特和库里都清楚当下的现实。在这个联盟里，暮年的传奇球星很少能赢得总冠军，尤其是像库里和杜兰特这样仍作为球队头号核心的球员，在东契奇交易前，詹姆斯同样如此。
1998年，35岁的乔丹赢得了他的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总冠军，彼时他仍是NBA最出色的球员。但乔丹是个例外，而非普遍现象。邓肯38岁时随马刺赢得了他的第五个总冠军，但那时他已退居二线，成为一个角色球员。基德38岁时独行侠夺冠，不过他是作为32岁的诺维茨基的帮手。奥尼尔34岁时与热火夺冠，与24岁的韦德共同领衔。贾巴尔在40岁和41岁时随洛杉矶湖人队赢得了他的最后两个总冠军，当时的湖人由“魔术师”约翰逊领衔。
但大多数球星在职业生涯暮年，其效力的球队最多也就是徘徊在季后赛边缘。
科比在2010年31岁时赢得了他的第五个总冠军，此后再也没能突破季后赛第二轮，他的最后三个赛季都是在胜率不足50%的球队度过。诺维茨基在夺冠后又打了8个赛季，但再也没能突破季后赛首轮。
“身处那样的境地真的很艰难，”诺维茨基在2022年告诉我，“从个人层面来说，你已经做到了所有想做的事——入选全明星赛、获得各种荣誉、入选最佳阵容，但在职业生涯后期，你真正想做的就是赢球，尽可能多地赢球，在最高水平的舞台上竞争。”
杜兰特、库里和詹姆斯依然是联盟的门面，仍是收视率和球衣销量的最大驱动力。在职业生涯的这个阶段还能保持全明星水准，这本身就已经在挑战历史。即便库里在2022年34岁时赢的上一个总冠军，在当时也是出人意料。毕竟库里、追梦格林和克莱都已征战多年，积累了不少伤病隐患。而詹姆斯在35岁时与戴维斯一起带领湖人队赢得了2020年的总冠军。
他们很可能都不会再赢另一个总冠军了。至少，杜兰特似乎已经坦然接受这一点。为了有机会再夺一冠，他本可以接受那笔去勇士队的交易，哪怕要面对随之而来的种种尴尬。如果他只在乎夺冠，那他肯定就这么做了。但他的拒绝并不应让我们感到意外。多年来，杜兰特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向我们表明，他对篮球的价值观不是非黑即白，并非只有夺冠才有意义。无论他如何定义舒适、适配和快乐，这些对他来说，都比单纯为了丰富履历而追逐总冠军戒指更重要。
“作为一名年轻球员，你想打造自己的履历，获得所有这些奖项，像你敬仰的一些前辈那样赢得荣耀，”杜兰特在1月那次交流中说道，“一旦你获得了所有这些，你就会意识到，这些东西其实都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你付出的努力、自律，以及你为提升球技所投入的专注。”
“我不能代表勒布朗和斯蒂芬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也想不断提升自己的球技。这就是让你不断前进的动力。你知道，荣誉只是随之而来的附属品。但努力成为你所能成为的最出色球员，每天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力，这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这肯定就是支撑我继续前行的动力。”
不过，话说回来，再添一枚总冠军戒指也没什么坏处。
“确实没坏处，”杜兰特微笑着说，“绝对的。”
